國二下到國三上是我跟盧逸最衝突的時期,她國二從德光女中數理資優班轉到忠孝國中,一向很重視朋友的她有句名言:「我不知道我的人緣好不好,但是我的人緣很廣」,這樣的性格,可想而知,換了新環境,基於「快速擴充朋友的廣度」,免不了又有一段融入團體的適應期。

公立國中沒有按成績分班,所以班上臥虎藏龍也不奇怪,她學著跟班上的「大哥」相處,扮演心理輔導老師,避免讓同學認為她是成績好卻不合群的角色;不想被邊緣化,她必須努力融入我們眼中的次級文化,跟一群愛漂亮的女生去美容院離子燙、天天忙著那一搓流行的指標瀏海;先斬後奏去穿耳洞、跟同學一起去逛街、唱KTV,天天傳簡訊講八卦,晚上關在房間不知道在「必啥咪」…,有沒有認真讀書,根本不是她最關照的。

 

這些行為看在我的眼裡,我當然也會擔心,但是,還不致於讓我抓狂。

最讓全家受不了的,是早上爬不起來之外,為了愛漂亮還要搞頭髮,拖拖拉拉總是讓我和兩位妹妹苦等,而且經常連累老二造成她遲到,老實又乖巧的她,眼眶常含著淚水,控訴姊姊害她提心吊膽。忍無可忍之際,加上當時在學校上班真的很累,衝突自然是常見的。

那天早晨,眼看盧逸又要害妹妹遲到了,而她卻一副事不關己的嘴臉,開了車經過「水交社」(眷村),我竟然氣到開車去撞樹,雖然速度不是非常快,但是車子的前保險桿已經鬆動,車子裡的三個女兒,沒有人敢吭聲,而我,對著盧逸聲嘶力竭的怒罵,情緒完全失控,彷彿要把所有的怨恨及無奈一股腦兒的倒出來。我很氣,很痛苦,為什麼每一天的早晨都得三催四請這位大小姐,憑什麼大家都要受這種鳥氣?更恨的是自己的「婦人之仁」,我竟然無法丟下她不管,賭氣的駕車揚長而去。

那種被親情綁架勒索的滋味,讓我久久無法釋懷,做為一個母親,我到底該怎麼辦?狠不下心,又無力勸導改變她種種脫序的行為,那時的我,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差勁的媽媽。孩子呢?她知道嗎?了解我的心情嗎?

經過撞車事件,我想通了,不想活得這麼痛苦,不想再為她屢屢遲到被記警告的事情感到顏面無光,面對、接受她的缺點之後,我下了最後通牒,時間一到開車走人,搭不上車自己想辦法,她的人生考卷我不想再幫她寫,她要試著自己去找答案,即使零分,那也就是她該承擔的。一旦「放下」所有關於她的「惡行」,母女兩人內心的傷痕,似乎也慢慢結痂痊癒。

親子一場,每個階段都有不同的難題要磨合要解決,有時的確會羨慕單身的消遙自在,不需承擔養兒育女的艱辛與試煉,然而,因為無須造假掩飾,所有親子的相處以及衝突片段,赤裸裸的被搬上人生舞台,這才知道,自己到底有多強勢有多跋扈,或者,有多怯懦多失智!
家有星星兒
(自閉症)的內政部長夫人曾說:「孩子是生來教育我們的!」,一句話,點出了當父母的真諦與意義,原來,我們之所以完整,是因為有這些寶貝給的功課啊!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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